听到“旧神余孽”四个字,大圣的眼神骤然变了,金色瞳孔里像燃起两簇跳动的火苗,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,殿内的烛火都像是被冻住了般停止了晃动。他直起身转头看我,语气沉了下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:“看来你没瞒他这些事,可你自己倒忘了最重要的东西,忘了我们用多少兄弟的命换来的承诺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下意识握紧了爪中的泼风令。令牌上的纹路烫得更厉害,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灼烧我的掌心,又像是在拼命提醒我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,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蠢蠢欲动。
大圣没等我细想,大步走到殿门旁,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琉璃门。门外的寒风呼啸着灌进来,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,吹得烛火剧烈摇曳,好几支蜡烛直接被吹灭,殿内瞬间陷入半明半暗的光影中,阴影在墙壁上扭曲蠕动。
他望着门外深邃的星空,星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,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,连最亮的北极星都显得黯淡无光。他的声音悠远又冰冷,带着一种穿越了时光的沧桑:“我这次回来不是残魂归故里,是带着当年的誓言回来的——墨渊,你忘了在花果山桃树下,对着天地日月起誓时,自己说过什么吗?”
我站在原地,脑海里无数记忆碎片翻涌,像是被打翻了的琉璃盏,每一片都闪着锋利的光。那些被我刻意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画面,开始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,每一个片段都带着清晰的温度与声音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风还在往殿里灌,吹得我肩上的玄狐裘猎猎作响,边角的绒毛被吹得凌乱,像是一团炸开的棉絮。元初识趣地退到殿角,大气不敢出,只有大圣挺拔的背影立在门口,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金色雕像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,连寒风都绕着他走。
我闭上眼睛,试图抓住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——有花果山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,粉色的花瓣飘落在你我的肩头,你还会把最大的那朵插在我耳边;有你背着我爬最高的那棵桃树,树枝在我们身下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,吓得我紧紧抱着你的脖子;有我们和妖族兄弟在水帘洞前喝酒,酒坛倒了一地,笑声震得水珠从石钟乳上滴落,溅在我们的脸上;还有那片浓得化不开的血色,将所有美好都吞噬得一干二净。
那血色盖过了桃花的甜香,弥漫在整个花果山的上空,连空气都带着铁锈味。当时天是黑的,乌云压得很低,像是要把整个花果山压垮,到处是厮杀声和惨叫声,旧神的黑雾像毒蛇般裹着狞笑,将成片的桃林烧得焦黑,熟透的桃子掉在地上,被鲜血染成诡异的暗红色,一脚踩下去还会发出“噗嗤”的声响。
我抱着你的腿哭到撕心裂肺,嗓子都哑了,却停不下来,眼泪混着脸上的血和尘土,流进嘴里又苦又涩。你把金箍棒舞得风雨不透,金色的棍影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,可还是被狡猾的旧神从背后偷袭,锋利的爪子抓伤了你的肩膀,鲜血像泉水般涌出来,滴在我脸上,滚烫得让我不敢再哭,生怕分了你的心神。
你蹲下来,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我的头,指尖的血蹭在我的皮毛上,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记。声音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:“墨渊别怕,我们立个誓,以后一定要把这些混蛋赶出去,护好三界,护好花果山,护好我们在乎的一切。”那时你的眼睛里满是血丝,却亮得像天上的星辰,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。
我猛地睁开眼,呼吸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爪心全是冷汗——原来我不是忘了,是不敢记。当年的血太痛,失去的太多,那些并肩作战的妖族兄弟一个个倒下,连尸体都没能收回来;那个承诺太重,重到我怕自己承担不起,怕辜负你当年的信任与托付。这些年我拼命守护三界,就是想让你回来时,能看到一个安稳的天下,一个没有鲜血和厮杀的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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