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往西斜了斜,影子被拉得老长。他摸了摸饿得发空的肚子,又想起旅馆床板下的合同——总不能真饿死在这破地方。咬咬牙,转身往工地的方向走,路过小卖铺时,脚步顿了顿。
玻璃柜里的芙蓉王摆得整整齐齐,明码标价25一包。他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百元钞,是早上出门时特意从床板下那沓钱里抽的,本想留着应急,现在却有了别的用处。
“拿四包芙蓉王。”他声音有点闷,看着老板用塑料袋把烟装好,像从自己肋骨上剔下血肉称斤卖——这一百块,够他在工地干一整天,够买十天的泡面,现在却要变成几包烟,只为换个继续挨骂的资格。
烟揣在怀里,沉甸甸的。往工地走时,他把其中一包塞进裤兜,心里盘算着:两包给工头,显诚意;一包给管考勤的管事,图方便;剩下这包拆了,见人就递一根,总能混个脸熟。
刚到工地门口,就撞见上午骂他最凶的工头。杨明远赶紧迎上去,把两包烟递过去,腰弯得像根弓:“张哥,上午是我太笨,您别往心里去。这烟您抽着,给个机会,我保证下午好好干。”
工头掂了掂烟盒,眉峰挑了挑:“早这样不就完了?出来挣钱,就得懂眉眼高低。”他往旁边的料场指了指,“下午跟着老周搬钢筋,他说你行,你就能接着干。”
杨明远忙不迭点头,又摸出那包准备给管事的烟,绕到临时板房里塞过去,陪着笑说了半天软话。等他回到料场时,拆了最后一包烟,见人就递,连扫地的大爷都没落下。烟圈在日头里散开,刚才还骂他“废物”的工友,脸色果然缓和了些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刚吃完饭后,顾沉舟载着苏晚、苏晴往海城国际学院去。车子平稳穿行在暮色里,苏晴抱着书包趴在窗边,看霓虹灯在玻璃上流淌成彩色河流,时不时戳戳苏晚胳膊,分享沿途撞见的“小浪漫”:“姐你看!便利店门口的气球灯,像不像婚礼上飘的那种!”
顾沉舟余光瞥见苏晚弯起的眉眼,指尖轻轻敲了敲方向盘:“转过这个路口就到。”他提前联系过学院老师,车刚停稳,行政楼前就有年轻助教迎上来,笑着跟苏晚打招呼:“苏小姐,顾先生,我带你们去教务处办最后手续。”
苏晴攥着转学材料跟在后面,经过艺术楼时,橱窗里陈列的学生插画作品晃花了眼,她猛地站住脚,手指微微发颤——那些泼洒的蓝与跳跃的金,曾是宋婉柔踩碎的星屑:如今却在她眼底重新聚拢成银河。
顾沉舟无声放慢脚步,与苏晚交换个眼神,两人默契地陪她多驻足几秒,直到苏晴深吸口气,扬起笑重新跟上:“走吧,我准备好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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